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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有吸毒儿——母亲的手记(2)

本帖最后由 平安福 于 2016-9-18 21:13 编辑




1998年,阿明离开学校好几年了。那时,他正处于少不服管的高峰,我行我素,放荡不羁,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,小小年纪闯荡江湖。更加可怕的是,结交的朋友鱼目混杂。用他父亲的话来说,叫做“误交匪人”。

他是如何沾毒的?我曾经和他谈过这个话题。他说,在外面混的时候,有一天,哮喘病犯了,大汗淋淋,气喘不止。一位大哥见状,给他一点白色粉末,说,吸点这个试试,这种药面百病都治……。从此一失足成千古恨,后悔莫

及,祸及终生。

白色粉末就是海洛因。这种东西很贵,成瘾之后,毒资又成了问题,于是又开始滥用替代品。什么曲马多、地西泮……,把身上扎得斑斑点点。我从他房间里搜出针管,严厉指责他,他说,以后不吸粉了,这是戒毒呢。我当时也不懂,以为真的在戒毒,还多次替他到药店买过这类东西。

其实,那里是在戒毒呢?替代品而已。他后来成了有钱就吸粉儿,没钱就打乱七八糟的药。眼见阿明一天天脸色青黄,越来越瘦,我们多次制止,又发生多次冲突、叫骂,全然无济于事。怎么办呢?我们老两口商量,只能送他进戒毒医院了。

他强硬回答,去戒毒医院就被注册了,坚决不去。

那么大个小伙子,家里又没别人,我们也没有力气捆绑他去。于是,我不顾脸面,跑到戒毒医院去咨询。

接待我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,依稀记得姓阳。她面容姣好,和蔼可亲,善解人意,对吸毒人的家长充满同情,至今我还记忆忧新。

谈起我儿子的现状和我们的无奈,我不禁伤心落泪,当着首次见面的默生人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女人嘛,到了最为难的时候也只能如此了。她轻轻安慰我说,你不要着急,家里有这么个人已很不幸了,你们若急坏了还有谁管他、帮他?你可以托人找一种药,叫丁丙诺非,肌肉注射,每天打几次然后逐日减量,直至生理戒断。美沙铜你们是买不到的。

丁丙诺非、丁丙诺非……,我好像求到了救命的良方,顷刻间兴奋不已。谢过女医生,我蹬上自行车,风驰电擎般地跑回家中,向老伴报告这个消息。

我们老两口拉开关系网,看亲朋好友中有谁认识医院的人,谁能搞到丁丙诺非?现在想想当时真够得上厚颜无耻,为了儿子,脸皮、面子皆可抛啊。求人买药要说明原因,这种事还能保得了密?一传十,十传百,等于向全世界宣布我儿子在吸毒。

后来,还是我的妹妹帮助找到了丁丙诺非。她找到我说:“姐,我求人的时候呑呑吐吐,都不好意思直说,可不说又不行,真丢人!我打工那里的小老板很仗义,说救人要紧,积极托关系找药。闲暇时聊起天来又对我说,他怎么可以这样,现在年轻人生存竞争压力这么大,还让家里操这么大心,还有没有点责任心?我真想找他谈谈……”

我妹妹托小老板,小老板托合作伙伴,合作伙伴到医院买了药放到医院小卖部一个熟人那儿,我再到小卖部熟人那儿自报家门取药,就像特务接头。

见到丁丙诺非,阿明很高兴。那一阵儿,他过得很安定。但是,他没有做到逐日减量,而是找到我藏药的地方,偷着多打。我几经周折托人赖脸买到的丁丙诺非,被他当成了替代品——第一次家庭戒毒失败。

那时,阿明还在上班。有一天,竟然在工作时间偷着打曲马多,被领导知道后,勒令他回家戒毒。那天晚上,七八个同事和他一起吃了顿饭,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劝他戒掉毒稳,并表示去戒毒医院若经济上有困难,可以给他凑钱。听他同事说,吃饭时,他哭了,说,不是不想戒,只是太难了……。

怎样帮他戒毒呢?这个问题搅得我寝食难安。那段时间,电视里天天播一则广告,说广州一家医院能用手术戒毒。大意是通过开颅,掐断大脑中诱发毒瘾的那根神经,以此达到戒毒的目的。可光手术费要一万元,再加上路费,得花多少钱?家里有这么个人,经济很拮据,我们拿不出这笔钱。想来想去,我骑车跑到新华书店,找个角落一坐,去查阅有关戒毒方面的书。突然,我眼前一亮,一本书上详细介绍了中国式戒毒的一种方法:冬眠法。何谓冬眠?就是给吸毒者体内输入氯丙嗪,即

冬眠灵。这是一种医治精神病人的药,能够通过深度睡眠仰制精神病人的狂燥。吸毒者在冬眠灵的作用下,昏睡一星期,达到生理戒毒的目的。

我如获至宝,拿出本子和笔,把“冬眠法”抄了下来,包括注射用氯丙嗪的规格和使用剂量。然后,到一家药店买了几盒氯丙嗪及有关药物。这种方法有一定危险性,一旦用药过量,会使病人永远醒不过来。现在想起,真的很后怕。当时,也顾不上那么多了。

我家附近有一个诊所。我对人家说,儿子感冒了,想输输液。诊所护士来到家里,给他输上双黄莲之类治感冒的药,记得是一些黄澄澄的液体。人家走后,我和他父亲用注射器把氯丙嗪加入输液瓶。

在氯丙嗪的作用下,阿明白天晚上处于睡眠之中,我和他父亲轮流看护着,隋时监控有没有呼吸。吃饭时,把他弄醒,他迷迷糊糊胡乱吃点东西,就又昏睡过去。

一个星期后,阿明完成了生理戒断。当时,我那个高兴啊,忙着给他增加营养,改善伙食。没过多久,他的脸上便出现了红润和光泽,又上班了。

但是,我也深深知道,生理戒断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,心理戒断才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。常言道,一日吸毒,十年戒毒,终生想毒。多少瘾君子在戒毒所呆好几个月,回到社会上很快就复吸。所以,家里有这么个人,真得操心到死。

一天,阿明从外面回来,进门就说:“妈,我想到大学去进修,手续很简单。”我吃惊了:“你说什么呢?我没听错吧?”他一字一句重复道:“我想去进修!”我揭露他:“前些年,为了让你上学,我和你爸费了多少劲儿,托了多少人,花了多少冤枉钱,你上成了吗?怎么现在想起上学了?”他说:“换一下生活环境嘛!”

我和他父亲商量了一下,觉得吸过毒的人生活过得充实,不断有新追求,才能减少复吸的可能性。让他上吧,为了他能走正路,我们是“春蚕到死丝方尽”哪!

时间已到了2001年的夏天。我凑了四千块钱,给他交了学费和书费,只等九月一日开学。

阿明这个人,可塑性还是很强的。到了大学后,和比他小好几岁的一年级本科生一起上课,被他们生机勃勃的青春活力感染并激发,感到新鲜又快活,结交了许多新朋友,这其中包括叶子。于是,才有了和叶子五年的健康生活。

叶子像一缕春风,吹进了他的心田,唤醒了他的良知,净化了他的灵魂。“和叶子在一起,想起毒品就觉得肮脏,吸毒的样子很恶心,感到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。”阿明曾这样对我说。如果真的有幸和叶子一起生活下去,他有可能终生不再碰毒。

然而,叶子走了。叶子的离开无可厚非,可是,难道他……,难道他大脑中的那根神经又复苏了吗?难道他又复吸了?五年,五年哪,多少个安静祥和的日日夜夜,这真叫“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”哪!



想到这些,我一阵晕眩,太可怕了!此时的儿子,已“今非昔比”,不是当年那个事事依靠家庭的毛头小子,而是一个有了一些经济实力的小老板。口袋里的钱,对于他来说意味着灾难,只能使他一发不可收,陷得更深而不能自拔,但这又是我们无法控制的。而我和他的父亲,也不可抗距地老了,双双步入花甲之年,精力大大不如以前。

但无伦如何,我们不会败下阵去,不会放任自流、不闻不问。只觉得一场家庭大战又要开始,与他的对垒拉开了序幕。我又加强了对他的警戒。

阿明的房间紧靠厨房,我天天在他门口过来过去。一天,大约晚上九点来钟,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在接听一个电话:“哦,刚才没听见……,咋晚溜了一宿冰,刚睡……。”

我想起来了,他凌晨四、五点钟才回来,原来是溜冰去了。回来后一大天没睡觉,打电话时刚睡下不久。可是,大夏天的到那里去溜冰呢?有这样的运动场所吗?

那是我第一次听到“溜冰”这个词儿。琢磨来琢磨去,“溜冰”绝非运动场上的溜冰。猛然间想到电视剧《黑冰》,一伙儿犯罪分子制造冰毒。“溜冰”,该不会是吸冰毒吧?

我即刻打开电脑,通过“谷歌”,千万条关于冰毒及冰毒危害的信息映入眼帘:

“冰毒即甲基苯丙胺,又称甲基安非他明、去氧麻黄素,为纯白色晶体,晶莹剔透,外观似冰,俗称“冰毒”,吸、贩毒者也称之为'冰'”。

1996年11月25日联合国禁毒署在上海召开的国际兴奋剂专家会议上,一致认为苯丙胺类兴奋剂将逐步取代本世纪流行的鸦片、海洛因、大麻、可卡因等常用毒品,成为21世纪全球范围滥用最为广泛的毒品。

苯丙胺类兴奋剂具有强烈的中枢兴奋作用。滥用者会处于强烈兴奋状态,表现为:不吃不睡、活动过度、情感冲动、不讲道理、偏执狂、妄想、幻觉和暴力倾向。

我终于明白了,阿明确实在吸毒。但不是前几年碰过的“粉儿”,也不是滥打什么药物,而是在吸食冰毒。

事实据在,证据确凿,我严词指责阿明吸毒。

他见瞒不过去了,只好承认说,我和朋友们偶而玩玩。转念又说,不过你放心,这种东西不像粉儿,不会成瘾,想吸就吸,不想吸就不吸。

我说,你不要欺骗我了,冰毒是目前世界上危害最大的毒品,不但能成瘾,而且成瘾性极大,很多人死于冰毒,你知道吗?

他已经是成年人了,我不可能像他小时候犯了错那样打一顿、骂一顿,也不可能把他手里的钱要出来,怎么办呢?血往上涌,头晕!

做母亲的,最关心的是儿子的身体。没过多久,阿明的身体显形了:两只眼睛深深陷了下去,眼神游离不定,闪着冷漠的光。脸色变得黄中泛青、又干又涩,没有一点光泽。他自小患有哮喘病,属于瘦人型。但前几年很阳光、很有朝气,浑身充满着青春的活力。而现在,哪里还像个人?“三分像人,七分像鬼”是我挂在嘴边的话。我时常指责他:“咱们抛开道德、品质、良知、做人的原则去评价吸毒,单从“美”这个角度来说。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,你自小也很爱美啊!你糟蹋着自己的辛苦钱,弄得人不人,鬼不鬼,弄得像个过街老鼠,你究竟是图了个什么……?”


我和老伴苦难的日子又开始了。每天他不在家时,我们着急、焦虑、坐立不安,一遍又一遍拨打他听是他的事,我们尽到责任就够了!那时,我最恨的是12580,打电话他经常不接听,而是传来服务小姐甜甜的嗓音:“您所拨打的电话,系统已转至12580,拨打人工服务请按“1”……。每当这时,八成没干好事,我气儿不打一处来!

而他在家时,又觉得他像一个幽灵,不,像一具会移动的枯髅在我眼前晃来晃去。

更加不能容忍的是,他的脾气变得暴燥、易恕、多疑,甚至蛮横不讲理、不可理喻。

一天,他又要出去,我知道他去干什么,拦着他不让走,他执意不听,我们吵了起来。情急之中,他父亲说了句:“你再出去吸毒,我就报警!”他冷笑道:“报警,好啊!”然后,拿起手机,也没见他拨号,大喊:“我要两克冰!”稍顿,转向他父亲:“爸,用一下你手机。”他父亲毫无戒备地把手机递了过去。不料,他猛然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上,嘴里叫着,“我叫你报警,我叫你报警!”手机被摔得粉碎。这那里还像个人?整个一个畜生!那天,我们老两口也不怕街坊邻居笑话了,也不知从那儿来那么大的劲儿,一起把他推了出去,让他滚,令他永远不许蹬门!

后来,无论他怎样打电话、道谦,我都不予理睬,把电话挂断。

三天之后,恰逢他父亲六十岁生日,亲戚们纷纷打来电话,问六十大寿那里过。我们还有那个心情吗?于是,我回绝说,不过了,没心情。

还是阿明的叔叔,猜测到家里发生了不愉快,执意在一家饭店订了一餐饭,又执意把阿明叫了去,一家人勉强吃了顿生日宴。

阿明的毒瘾越来越大。我时常在他房间里搜到一些奇怪的东西:瓶盖上带眼的矿泉水瓶子、塑料吸管等。这说明他开始在家里吸毒。

都说吸毒者的家就是个硝烟迷漫的战场,战争一触即发、频频暴发。寻其原因,或是他们不听从家人劝阻,或是由于吸毒者的神经脆弱而敏感,莫明其妙地就会引发导火索。下面,是我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下的我家的一段“实况录像”,实在无可奈何,用纸笔宣泄一下而已。标题是“家有吸毒儿”:

一连几天,儿子都在昏昏深深地睡,除了吃饭才起来。饭后躺在床上,抱着他的小电脑,过不了一会儿,又睡死过去。

我对丈夫说:他老这么睡,是在戒毒吧?丈夫答:嗯,可能吧。有过去“冬眠戒毒”的经验,我们想,吸毒的人一连睡上几天,大概就消除了对毒品的生理依赖。

早晨,儿子醒来了,对我说,妈,我好想吃排骨。我楞了一下,说,好啊,今天是“五一”,过节呢,理应改善生活。我这就出去买。

按说吃个排骨,也算不上什么。过去,五、六块钱一斤,买个三四斤,炖上一锅,够吃两天的。现在不一样了,物价涨得历害,一斤排骨十多块,买四斤,五十块钱就没了。可是,既然说出来了,我想,想吃毕竟是好事,这多日子没提关于吃的要求,想吃说明不再想毒品了。

于是,我到菜市场买了几斤排骨。为了让他多吃几顿,我又买了一条价格相对便宜的白鲢鱼,才三块多一斤,做为我们老两口节日的改善。

排骨做好了,我给他装了满满一大碗。他狼呑虎咽地吃了两大碗米饭,一大碗排骨全部吃光,又喝了一碗萝卜汤。然后,沬了沬嘴,说,快撑死了。转身回房上床睡觉。

下午六点多,儿子又叫:妈,晚上吃什么?我心中一阵窃喜,想,消化得好快呀!稍顿,回答他:给你煮碗排骨面吧。他答,嗯。

我出去买了面条,又买些新鲜小白菜。面条煮熟捞出来,上面撤些绿生生的小白菜,再浇上排骨汤,上面放几大块排骨。心想,到外面吃排骨面,商家可不舍得这样放东西。为了让他吃得更有味道,我又给他拿出一瓶“老干妈”。

好傢伙,满满一大海碗。能吃下这一大碗面,身体能有什么问题呢?看着他大块儿吃肉,大口吸溜吸溜吃着美味的面条,我的心也变得畅亮起来:良心发现,今后不再吸毒了吧?听说吸毒的人吃饭不香。

于是,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:这几天怎么光睡觉呀?我多么希望他回答,我戒毒呢,以后不吸了。

不料他马上翻了脸:怎么,我睡觉也不行,不睡觉也不行,让我怎么做才行?没容我说话,他眼露凶光,恶狠狠地看着我说:把我的壶放那儿啦?拿出来!

我被这陡然的变化气得浑身发抖,回答他:扔拉圾桶了,你找去吧。

他的所谓壶,就是一个有盖子的饮料瓶,上面扎两个眼儿,眼儿里插两根塑料管儿,这大概就是他的工具。我们在他房间里发现多次,每次都把塑料管儿拽下来,连同瓶子一起扔到拉圾桶。

他父亲实在看不过去了,说,你快三十岁的人了,连这点道理都不懂,我们管你是为你好,是在救你,否则,你死路一条!

他歇斯底里地叫道:我不怕死!

…………

晚上,我彻夜无眠,一闭上眼,脑子里就浮现出他凶殘的样子和恶狠狠的目光。

第二天,我心情很差。郁闷之极,突然想到照相馆拍一张照片。我是个很崇尚美的人,只是没有美的条件。我要拍一张好一些的照片,尽可能把稍微美一些的形象留下来……。

我有一种恐惧感,他抿灭人性,说不定有一天会被他杀掉!

这个魔鬼!

那时,我突然感到他很黙生。我们虽然同居一室,同吃一锅饭,却没有交流,水火不容。我时常问自己,这还像是我的儿子吗?这还是那个我一把屎、一把尿養大的儿子吗?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!想到这些,从心底感到悲凉,无比的悲凉!

坦白地说,我曾一千次一万次地想到过放弃。让他走吧,随他去吧,让他自生自灭……。这样的人少一个,家庭少一份负担,社会多一份安宁。我们老了,管不了了,没有精力了。听老人们讲,人过花甲,就到了“风烛残年”,生命就像风中的蜡炷,虽时都会熄灭,那里受得起这般磨难!

“活一天算一天,有能力就活,没能力就死,就当没養这个儿子。”这是我们老两口经常聊以自慰的话。

然而,每当这个时候,一种天性的母爱油然而起,我打消了这些念头。此时,出现在我眼前的,已不是这个吸毒的儿子,而是一个刚刚出世、嗷嗷待哺的婴儿,一个可爱的小顽童,一个爱书爱得发狂的阳光少年,一个在哮喘病折磨下长大的孩子……。

有一句话说,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,不幸的家庭有着各自的不幸。

发展到今天这一步,难道全是他的错吗?不,这里面有我的错,有我教育的失误,有我的责任哪,我不甘心他这样下去!

打开相册,儿子从小到大聪明可爱的小模样一个个跃然纸上,向我走来。我的脑子里便开始翻江倒海…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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